□ 伍磊

“家鄉那棵紅棗樹，伴著我曾住過的老屋，有過多少童年的往事……”每當我哼起《家鄉的紅棗樹》這首歌謠，就想起家鄉的老屋，想起童年，想起已故的母親。

每當我離家遠行時，母親總倚在老屋那棵紅棗樹下默默目送我遠行，直到我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家。正如龍應臺寫的“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現在每次回家，紅棗樹下再也見不到母親揮手送別的身影，只見老屋中堂上母親的遺照，依然“微笑著目送孩兒的遠行”，可孩兒心中卻滿是淚水，那份母愛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記得小時候，我家老屋前有個菜園，沿著菜園的矮圍墻從北向南依次種有酸柚、李樹，酸柚旁就是紅棗樹，紅棗樹的西邊種有一棵梨樹和桃樹，每當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們家的菜園可美了。過完正月，大地復蘇，各種花兒競相開放。二月梨花白似雪，三月桃花相映紅，濃郁的柚花，棗花接連開放，這美麗的畫面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小時候，總擔心棗樹經歷了冬天的嚴寒，枯枝再也不能發芽。母親說：“會的。”

幾場春雨過后，偶然抬頭，看見棗樹上的枯枝萌發出點點綠色的嫩芽，心中急切期待著棗樹早點開花，忽然有一天，米粒狀的棗花映入眼簾。棗樹開花時你不仔細觀察，是難以發現的。

盛夏來臨棗樹結果，棗樹下便成了孩子們的樂園。在過去，我家門前那條路是村里小孩上學的必經之路，放學的頑童路過紅棗樹下，看見棗子都饞得流口水。有些調皮搗蛋鬼總想爬上樹“偷”幾顆嘗嘗，我經常向母親告狀，某某某今天又爬墻偷棗子啦！母親總糾正我的用詞，“那不能叫偷，一顆小小棗子值幾個錢？或者是他餓了，千萬別嚇唬他，萬一掉下來就不好了。”母親從未因鄰家小孩摘棗，而去謾罵別人。母親在村里生活多年，一直鄰里和睦，對別人總是寬厚仁慈，我讀書時，同學們都喜歡到我家玩，如今提起往事，同學還說我母親特別慈祥，總是笑臉相迎。

秋風起，棗子逐漸由青泛紅，棗子一串串的，有些已經迫不及待地裂開了嘴。這時，母親便會拿來長長的竹竿，在地上鋪上塑料布，輕輕敲打樹枝。瞬間，一顆顆紅棗如雨點般落下。我們小孩子則一邊興奮地撿著棗子，一邊往嘴里塞。新鮮的紅棗，咬上一口，又脆又甜，那香甜的滋味順著喉嚨蔓延開來，讓人心醉。母親總會叫我分給鄰居們品嘗，甜蜜的紅棗，承載著濃濃的鄉情。

如今，離開家鄉多年，紅棗樹的模樣卻從未在我腦海中淡去。它承載著我童年的歡樂，見證著家鄉的變遷，是我對家鄉深深眷戀的寄托。那棵紅棗樹，就像一根無形的線，無論我走到哪里，都緊緊地牽著我的心，讓我永遠銘記自己的根在那片充滿溫暖與回憶的土地上。無論我走到哪里，母親、老屋、紅棗樹，都將永遠扎根在我的心底，成為我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