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勁松 文/圖

探訪德天瀑布，是一段愜意的旅程。

車過崇左市大新縣碩龍鎮，沿中越邊境線行走，面對喀斯特地貌奇異、秀雅的山山水水，即便是再性急的司機也會不由自主放慢速度。

發源于百色市靖西鵝泉的歸春河，進入越南地界繞行一圈后，又在大新縣德天村附近返回中國地界。前人為這條秀雅的小河起名“歸春”，應當含有“歸國遇春”的寓意吧！活潑如邊關少女的歸春河，在石峰、溝谷間恣意流淌。抵達浦湯島時，受聳峙的石崖阻擋，減緩了流動的速度。

涌積起來的河水，執拗地在巖崖、溝澗間左繞右彎，迂回前行，尋找著奔涌向前的出路。終于，來到落差50多米、寬達120多米的斷崖邊。

于是，令人驚嘆的景象出現了——

一股股平靜的河水瞬間化作脫韁野馬，放浪不羈地從一處處巖崖缺口飛瀉而下，縱情沖刷著陡峭的崖壁，撞擊著攀附于崖壁間的樹木、藤蔓，在彎月形的斷崖之間跌落在一個平臺，又一個平臺，鬧騰得水花四濺，水霧迷蒙。

德天，在當地壯語里是“斷石”的意思，在奇特“斷石”之間形成的這道瀑布，便被稱為德天瀑布。位于中國境內的德天瀑布，和位于越南境內的板約瀑布，“珠聯璧合”，氣勢磅礴、雄偉壯觀，堪稱亞洲第一大跨國瀑布。

如今的德天瀑布，早已名聲遠揚，成為國家AAAAA級旅游景區。景區里多了很多規矩，多了很多服務游樂設施，游客絡繹不絕，東北口音、川音、廣東粵語等，在這里隨處可聞。

一股股銀色瀑浪永不停歇地在跌宕的斷崖間飛舞、跳躍，環繞著瀑布的商業氛圍越來越濃烈。

記憶中，初識德天瀑布，是在26年前。

1999年7月，大新縣舉辦規模盛大的龍眼招商會。會議期間，舉辦方為了讓來自全國各地的水果經銷商見識邊關的神奇，特意組織各方嘉賓前往中越邊境，觀賞一道罕為人知的跨國瀑布。隨同采訪的我，和商人們一起乘車在連綿起伏的喀斯特石峰間顛簸前行。當歸春河出現在眼前時，疲憊的眾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眼前這條在石崖、綠野間歡快流淌、充滿野性的河流，實在太秀美、太可愛了！來到充滿野性的德天瀑布身邊，經銷商們更是嘖嘖稱奇，興奮不已。招商會圓滿結束，水果經銷商們滿載而歸，盡興離去。來自廣東花都的民營企業家畢志彰卻留了下來。

這位以水果進出口貿易為主業的商人，被中越邊境壯觀的跨國大瀑布深深震撼。面對轟鳴如雷的飛瀑，一個立足德天、開發旅游事業的宏愿，在頭腦里迅速成形。

畢志彰的意愿與當地政府的思路不謀而合。于是，企業家和大新旅游部門攜手合作，共同打造德天瀑布景區。為了促成“一瀑驚人”的宣傳效應，一撥撥名人和記者應邀而來，觀瀑、寫瀑，為德天瀑布揚名。

作家趙麗宏在他的散文《德天瀑布記》里抒發這樣的感慨——

“呈現在我眼簾中的德天瀑布猶如天缸傾翻，大水滔滔滾滾，轟然而下，像要淹沒整個世界，流水奔瀉的情狀驚心動魄，不再徐緩，使我想起唐人詩句‘濤似連山噴雪來’‘亂流爭迅湍，噴薄如雷風’……”

在廣西眾多景區中，德天瀑布景區是最積極的申報參選單位。為協助德天瀑布參與“選美”，2005年5月，我再一次到德天采訪，欣喜地看到——6年前“藏在深山無人識”的跨國瀑布，已然化身為廣西旅游景區中一顆耀眼的明珠。最令人贊賞的是，在企業界和政府管理部門攜手開發旅游過程中，瀑布周邊的自然環境基本上沒有遭受人為破壞。

6年前慧眼識“瀑”的畢志彰，在水霧彌漫的飛瀑前接受我的采訪時，滿懷感慨地說了這樣一段話：我給自己定下兩大重任，一是宣傳，讓世人都知道在廣西中越邊境這個角落里，藏著一個世界上極美麗、極奇異的瀑布；一是保護，我沒有聽從一些人“搞游樂設施賺錢”之類的主意，我要把德天瀑布原汁原味保護下來，我決不走為賺錢破壞自然資源的歧路……

在北京，經7位權威專家嚴格評審，德天瀑布如愿入選“中國最美瀑布”。在最終入選的“六大最美瀑布”中，按照得分，德天瀑布排名第二。得分第一為藏布巴東瀑布群。得分第三至第六分別為：黃河壺口瀑布、羅平九龍瀑布、諾日朗瀑布、黃果樹瀑布。這樣的得分排名，出乎我的預料。記得，在北京評審會現場，當我詢問“為什么國內一些著名瀑布得分反而不高”時，專家對我說了這樣一段話——

自然美才是真正的美。人類對美的認識在不斷變化，對美的評價標準越來越傾向于“天生麗質、渾然天成”。那些對自然景觀進行過度改造、隨意改變原始形態的景區，在我們的評審標準里都是要減分的。

“天生麗質、渾然天成”——這樣的評審標準，讓德天瀑布在與眾多名瀑的角逐、競爭中成為勝者！